【忘羡】无名（虐叽）
二十五 血蛊
指路：
一 疑虑 二 早春 三 雪尽 四 暴雨 五 迷雾 六 一人 七 毒伤 八 交心 九 残魄 十 故人 十一 灾降 十二 思追 十三 家书 十四 真假 十五 生死 十六 逢生 十七 归思 十八 云梦 十九 怪林 二十 紫衣 二十一 仇怨 二十二 道侣 二十三 行路 二十四 落月
自义城一别，如今已有数月，其间只收到过泽芜君的一封家书，却还漏洞颇多，蓝忘机一直十分担忧。如今终于听到兄长的声音，心中自然又喜又悲，竟隐隐生出些委屈的情绪。
门被推开，蓝曦臣夺门而入，身后紧跟着顾遥。
远远看见弟弟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，蓝曦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。
“忘机！”他一把拉过蓝忘机，仔仔细细看着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魏无羡也放下心来，放开蓝忘机将他交给兄长，兀自坐在一边笑着看他们。
蓝忘机摇摇头，少见的也露出了担忧的情绪，“忘机不好，让兄长担心。兄长可还好，你不是……被他……”
两人一起转头望向顾遥，顾遥却似全然不在意，任由二人自己客套，径直走向魏无羡，坐在他旁边喝起茶来。
魏无羡此刻才发觉是自己小看了他，这个弱冠的少年定定坐着，神态风姿竟全然不像双十年华该有老成。
他与蓝忘机不同，二十岁时蓝忘机的沉稳是坚定正直和对心底伤痕的掩藏，但他却也有少年人的不谙世事，而顾遥正襟危坐时就像是能够翻云覆雨执掌乾坤般让人心生敬畏。
蓝曦臣摇摇头，“顾家主对我很好，这几个月我一直过的很好，留下来是因为――”
“好了！”话音被打断，顾遥缓缓起身，走到二人身边，“蓝公子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，二位还是早些休息吧，剩下的话可以之后再说。”
蓝曦臣却对他微微一笑，以示安慰，“顾兄弟不必担忧，这是舍弟，不是外人，他知道了也无妨。”
魏无羡面露疑色，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们身边。
顾遥顿了一下，却见蓝曦臣拍了拍他肩道：“放心，我答应过你，便会将这件事追查到底。”
“我不是不信你。”顾遥有些烦闷。
“吞吞吐吐，婆婆妈妈，到底什么事？”魏无羡语气中透出些不耐烦。
顾遥瞪了他一眼。
魏无羡也毫不示弱，双臂一张便将顾遥的去路拦住，“兄长，恕我无礼，关系到蓝湛，今天他必须把话说清楚！”
“忘机？”蓝曦臣不禁发问。
顾遥也不恼怒，仍是面色不改沉声道：“魏公子，你只当自己是夷陵老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？”
“夷陵老祖”四个字一出，魏无羡还未回应，蓝忘机却突然上前，将魏无羡拦在身后。面色骤然如同冰封，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，似乎霎那间对方已经成为了敌人。
“含光君这是做什么？”
这一声含光君一出，魏无羡才惊觉，顾遥对中原世家也并非他想象中的知之甚少，又是自己小看他了。
但有趣的是，别人称含光君是以示尊敬，而他却在尊敬时称“蓝公子”，如今一声“含光君”倒更像是讽刺。
蓝忘机岿然不动。
顾遥哼地冷笑一声，“原来是我小看了四大世家，蓝家主魏公子都挣着抢着帮顾某解困，如今不将家底系数兜出，看来是顾某不识趣了。”
“忘机，你们别这样。”蓝曦臣皱眉。双方剑拔弩张，他被夹在中间十分尴尬，隐隐已生出了一层薄汗。
魏无羡让了步，他说的有理，是自己一心担忧蓝忘机，一时之间犯了忌讳，竟成了逼问人家的家事。他拱手一揖，沉声道：“是我心急，对不住了顾家主。”
顾遥转身不语，双方才平静下来。
魏无羡犹豫片刻又道：“我并非逼问顾氏家事，只是在谷中你也为蓝湛诊过脉，我担忧他身上的毒。”
“毒！？”蓝曦臣一惊，一把抓过蓝忘机的手臂去探他的脉搏。
蓝忘机微微启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安慰，却说不出一个字，他面色未改，但从眼中已能看出微微的慌乱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蓝曦臣半天探不出什么，只得放开。
殿内突然陷入了沉默。
顾遥绕过他们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，潺潺的细流打破了沉默，凝滞的空气也突然流动了起来。
魏无羡正想开口，却听顾遥抢先道：“那不是毒？”
“真的！”魏无羡呼了一口气，隐隐喜悦。
“高兴什么？”顾遥冷冷道，“是毒反倒好办。”
听他这么一句，蓝忘机的神经也突然紧绷起来，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，这次或是真遇到棘手的事了，自己怕是……凶多吉少。
得知魏无羡魂飞魄散时的恐慌突然将他笼罩，这情绪蔓延开来，开始在这片昏暗的天地中席卷，满天黑雾鬼魅横行，戒鞭伤痕隐隐作痛，山高水远的云梦，魏婴在荷塘中嬉笑的梦，还有孩子的哭声，乱葬岗仅剩的唯一一条生命，问灵……
他突然一个踉跄……再睁眼已落入魏婴怀中。
“蓝湛！蓝湛！”
蓝忘机微微低头，发现魏无羡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，眼前那人还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着。
“你怎么样？”
抬眼是魏无羡挤在一起的眉目，兄长正在焦急踱步，顾遥远远站着，眼神中不知是冷漠还是同情。
他想开口说话，告诉他们没事，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卸光了，连嘴唇都动不得分毫，只有眼睛还能看看他们。
似乎看到他嘴唇颤动，魏无羡倒了一杯热茶，缓缓喂他喝下去，复又将他搂紧。
一片温热涌过胸腔，蓝忘机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一热，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，他微微抬了抬手，“没事，魏婴。”
魏无羡的眼圈却突然红了。
蓝忘机有些不忍，望了一眼蓝曦臣，又将目光移向魏无羡，接着道：“突然脱力，可能最近太累了，你别担心。”
魏无羡刚想点头，却见顾遥突然走近，再次搭上蓝忘机手腕。片刻后，他摇摇头，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。
“顾家主？”
“魏公子，含光君身上有旧伤，他很虚弱，先送他去休息吧，我慢慢告知与你。”
房中很舒适，熏香淡雅，有种深山幽兰气息，很适合养病，魏无羡看得出顾遥是费心了的。
蓝忘机卧下后，眼睛顺势闭上。
魏无羡知道他如今很疲惫，便也不再打扰，轻轻吻过他的嘴唇，转身离开。
开门时他忍不住转头回望，却见蓝忘机又睁开了双眼。他无奈轻笑一声又折回来。
“放心，你好好睡一觉，醒了之后顾家主定然已经将诊治的方法告知，很快就好了。”他俯下身隔着被子搂住蓝忘机。
蓝忘机点点头，嗯了一声，目送魏无羡离开。
无需多言，更不必多问，即使是天崩地裂，二人心意相通，又有何惧？
越接近顾遥，魏无羡的心跳得越厉害。而顾遥似乎在这一刻已成了不详的预兆。
“顾家主。”魏无羡拱手。
顾遥回礼，他一挥手，便有仆从添置了三张精致的木椅，请蓝曦臣，魏无羡，江营三人落座。
“实不相瞒，蓝二公子的伤和我们顾氏却有干系。”
魏无羡有些讶异，没想到他这次说话倒是爽快。
蓝曦臣听他说罢突然不安起来。
顾遥接着道：“这是我们顾氏的秘密，泽芜君已经知晓，还请二位起誓，听罢后便将这秘密烂在肚子里。”
“好，我发誓，除蓝湛外，我不会将这个秘密说与第三人。在此也替蓝湛起誓，如违此誓我二人魂飞魄散。”
江营也伸手起誓，他自从听罢顾遥的话，心就开始狂跳，勉力压制，没有让人看出端倪。
顾遥缓缓道：“蓝公子中的不是毒，而是蛊。这种蛊名叫血蛊。”
“忘机怎么会中这种蛊毒！”蓝曦臣猛地起身，面露震惊之色。
魏无羡陷入沉思，他对于蛊也曾听说，但修仙世家大多不屑于这种旁门左道，连符咒之术都被列为歪门邪道，更别说毒蛊之术。他也是仅从蓝氏和江氏的藏书阁中偶然看到过一些记载，而血蛊是什么，更是闻所未闻。
江营微弱的声音突然传来，“血蛊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实不相瞒，这种蛊毒是如何种下，如何解，我都不知道，只是……”顾遥顿了一下，“顾氏直系所有亲眷都身中这种蛊毒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你……”
“你猜的没错，我身上也有这种蛊。”顾遥声音未变面色不改，似乎并没有因为身中致命蛊毒而觉得悲痛或是绝望。
“顾氏是医修，若是寻常的毒，那便不必多说，而这种蛊，如今尚无药可解。”
“怎么会？”魏无羡喃喃道，似乎陷入沉思。
“我先前不告诉你，是因为这关乎顾氏存亡，并非有意隐瞒。”他定定看了一眼蓝曦臣，声音中带着些敬意道：“蓝大哥愿意留在这里帮我寻找蛊母，顾遥十分感谢，如此便系数告知二位吧……”
五十年前，顾氏并非隐于深山，而是在邕州城中立派，那时的顾氏是真正的医修，从家主到弟子只学医不习武。
不料一次外敌来犯，顾氏无力抵挡，死伤惨重，从此家主便破除了医修的传统，族人开始修习武艺和降妖除魔的法术。
此后数年，一个机缘巧合，顾氏家主得到了一柄神斧，这神斧竟是一品灵器。神器破土而出后，将令他重新献世的家主看作主人。
顾遥说罢打开桌上的古铜色木匣子，里面赫然放着一柄通体漆黑的板斧。
“那位得到神器的家主便是我的父亲。”
“令尊得到灵器，即便没有高强的灵力法术，自然也有能力保护族人了。”魏无羡道。
顾遥点头，接着说道：“记得幼时外敌来犯，父亲便凭借着神斧的力量劈山开石，将睽山一分为二，成了睽阳和睽阴。”
几人虽未发声，心中都暗自惊叹神斧的力量之巨大。但顾遥的话语中不见惊叹，似乎是讲述着话本中尘封已久的故事。
“那次是所有大战中族人死伤最少的一次，可也是从那次战斗之后，父亲便……”
“便身中血蛊？”
“不。”顾遥合上木匣，“血蛊并不是那时被种下的，因为父亲发现我与兄长的身上也都带着这种蛊毒……”
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，黑夜笼罩了落月，殿外有人敲门，被顾遥打发离开，他亲自点上灯，又开了扇窗，站在窗边看着月亮。
“父亲的医术很高，他知道蛊与毒不同，要想解蛊，必须找到蛊母，但他直到死，也没能找到……”
屋内一片寂静，顾遥似乎并没有过多悲伤的情绪，只是淡淡的讲述着。
“那……令兄……”魏无羡不知是否该问，又怕触及顾遥的伤心事，犹犹豫豫道。
“兄长在两年前过世了。”顾遥没有犹豫。
“抱歉。”魏无羡道。
顾遥摇摇头，“兄长的死和父亲一样。身中血蛊，没有人能活过三十岁。兄长身体孱弱，刚二十三岁便……”
身中血蛊的人，成年后血液便会逐渐凝滞，心跳愈来愈慢，脉搏愈来愈弱，血液无法输送到四肢百骸，中蛊者便会全身无力，直到周身血脉冻结，血液不在流动，这就到了生命结束的日子。
死后体内的蛊虫会啃食这人的血脉，直到喝尽最后一滴鲜血，蛊与寄主便一同灰飞烟灭……
魏无羡抬头，看见顾遥眼中竟闪过一抹笑，嘴角也勾了起来，不知是自嘲还是淡然，“我的时间也不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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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娇体弱小汪叽……hhhhh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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