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无名 （虐叽）
四 暴雨
指路：
又是那个味道？熏香的味道……
不是蓝湛身上的味道……
蓝湛……蓝湛呢？
蓝湛！
“蓝湛！”
身侧空空如也，床榻上没有他的温度，应该已经离开很久了。
“蓝湛你在哪儿？”
魏无羡努力地翻身把自己摔在床下。四肢软绵绵的，全身都没有力气，他想把自己撑起来，可是几次都没有成功。
他回忆昨晚的种种，先是熏香，接着蓝湛衣服上奇怪的味道，然后是阿西送来的药。
该死！
魏无羡自觉只有自己会算计别人，没想到竟有一天栽在了这一招上。
若我中招了，那蓝湛呢？蓝湛会不会有危险？他人去哪里了？怎么办？蓝湛身体还没有好，会不会再受伤？
内心被愧疚和担心淹没，无力的感觉涌上来，他闭了闭眼，这十六年蓝湛就是在这种无力的悲痛中挣扎着度过的吗？
……
蓝忘机沉沉地睡了三日，虚弱的身体配合安神散和毒药，效果极佳。若是蓝忘机醒着，也许会想“多谢让我休息三日”。
不过，兴许他也不会这么想，因为他是被铁索吊着昏迷了三日……
蓝忘机醒的时候，发现身上的衣物全部被水浸透贴在身上，头发也是湿的，发丝还向下滴着水。双手被铁链拴着吊起来，腰间被铁链捆着，绑在身后的柱子上。白衣上一道一道的血痕，有的地方还渗着血。
泼水……用刑……都未醒……？
蓝忘机心里暗暗觉得有趣。
他抬起头，想要打量一下周围。视线有些模糊，他不得不用力眨眨眼睛。
四周一片漆黑，只有墙角几条缝隙透着一丝丝光亮。
原来是一间地牢……
吱呀一声，门被打开，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身影……是阿西。
蓝忘机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，又低下头去。
阿西走近他，竟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，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道：“蓝忘机，是我，你不惊讶吗？”
蓝忘机依旧低头沉默，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。
“你想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一片寂静。
“想知道为什么抓你吗？”
仍是沉默。
“你想知道……你中了几种毒吗？”
蓝忘机抬头，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对着他的双眼。
阿西冷笑一声：“呵，还是个惜命的人。”
“魏……婴……”
蓝忘机张口，喉咙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，嗓音沙哑，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阿西双手抱拳在他身边走了一圈，道：“你不必担心他，我只是找你报仇的。既叫你死个明白便实话告诉你，我姓苏，苏西林，苏涉是我的父亲。”
蓝忘机微微露出痛苦的神情，他轻轻闭了闭眼，手腕被铁链拴着已经磨出血，胃也在疼着，呼吸间胸口也钝痛着……身体有些撑不住了。
魏婴……你一定要没事啊。
他张口用沙哑的声音道：“你父亲……是被凶尸所杀。”
苏西林仿佛被他激怒，大喊道：“不！是你！我父亲恨你！我也恨你！若不是你目中无人，高傲自私，父亲就不会被看不起！”
蓝忘机闭眼，不再说话。
“怎么？没话说了？蓝家的人各个都傲得很，仿佛全天下姓蓝的都是最强的，应该被全天下人夸赞和尊重。”
“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父亲！如今就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！”
……
“你多虑了……我从未看低任何一人。”蓝忘机低声说道，“更何况，是他自己叛出……”
“够了！你还在诋毁他！”
一声清脆鞭响。
蓝忘机胸口上突然间又多了一道血痕，他被打的一颤，胸口一窒，吐出一口血来。
“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呼吸又开始不顺畅了……他猛烈的喘着气，咳着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苏西林哼了一声，又抽上一鞭。
“啧啧……含光君这就撑不住了？那等着毒药发作了，该怎么办呀？含光君，你可得撑住啊，你若是这么快就死了，没有让我尽兴，我便去找魏无羡，拿他慢慢玩……”
语罢，苏西林转身离开。
蓝忘机挣开眼，缓缓叹了口气，“魏婴……”
苏西林脚步一顿，冷哼一声，关门离开。
黑暗中，除了视觉其他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，一直在忍痛，醒醒睡睡，他不知过了多久。
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，知觉也在被夺走。
应该还在下雨，是暴雨……他想。
因为他身上疼得厉害，隐隐有些旧伤发作的征兆。
当年戒鞭伤了筋骨和腰，从此一到雨天，若是未好好祛湿驱寒，便会旧伤发作，整个腰背生生的疼着，就如同当年新伤的疼痛一般。
魏婴……不知道他怎么样。
没在这里看到他，应该是好事。
毕竟苏涉只怨恨我，魏婴曾于他有恩，他不会……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血止不住的从嘴里咳出来，视线又开始模糊。这次他怎么努力眨眼都无济于事，很快眼前的光亮被黑暗吞没。
蓝忘机感觉得到，他自己至少中了两种毒。
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，丹田和经脉被封住了，如今灵力也已经泄空，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。正因为双腿没有力气，他整个人几乎是凭借手上和腰上的铁索被吊着的。
腰太疼了……蓝忘机咬着牙，颤抖地喘气。
他知道，第一种毒，是封他经脉的。
那么第二种……是用来折磨我的吧……
……
墙缝透出来的光随着天黑逐渐消失不见。
夜越来越深，温度也越来越低，蓝忘机感觉身上越来越冷。他努力把呼吸放缓，尽量不让冰冷的空气刺激他的肺部。
“我想到了一个新的玩法，你觉得若是我将夷陵老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，会不会有很多人来找他报仇呢？”声音从门外传来。苏西林把玩着避尘剑，露出阴险的笑。
蓝忘机神色凝重，显然这句话激怒了他。他抬眼紧紧盯着苏西林，眼神中藏着杀意。
苏西林退后一步，装出害怕的样子，说道：“含光君，别这么看着我呀，你如今又奈何不了我。阶下之囚，你还想杀我不成。哈哈哈哈，以含光君如今的状况，我松开你，放你离开，怕是你连这里都走不出去。”
蓝忘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深吸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小小年纪，如此歹毒。”
苏西林冷哼一声道：“歹毒？当年的夷陵老祖岂非比我歹毒千万倍，含光君如今不是照样与其形影不离。哼，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！”
“住口。”蓝忘机打断他。
苏西林露出好奇的神色，道：“呦，含光君恼羞成怒了。有趣有趣！这样就更有趣了。等着吧，我很快让就会你们相聚的！”
魏无羡冲进一家酒肆，摔给小二一块银元。
店小二哪里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，瞪大了眼，对着魏无羡点头哈腰，道：“客官老爷，您……您要点什么。”
魏无羡一把抓住他的衣领，用手比划着，道：“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带着一个白衣服，头上带有白色抹额的俊俏公子？孩子大概这么高，白衣服的公子特别的俊俏，一般人见到都会记得的那种。”
小二支支吾吾陪着笑脸，并没有把魏无羡的问题放在心上，显然还想趁机留下这个贵客，好好捞上一笔。
“滚！”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，魏无羡生气地吼了一句，推他一把，夺门而出。
留下身后小二还在喊：“客官老爷，您今晚可要回来呀，小店给您准备……”
……
街上人来人往，热闹繁华，丝毫没有因为蓝忘机的失踪而有所变化。魏无羡心里突然有些难过，弯弯绕绕，走了这么久，过了这么长时间，其实什么都没有变，又什么都变了。
没有变的是这个世界，变的只是我……和身边的人啊……
蓝湛他……
正踌躇，突然一个小乞丐撞上了魏无羡。
“哎呦！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
魏无羡不注意间被猛地一撞，竟然被撞倒在地上。
小乞丐扶他站起来，连声道歉。
魏无羡摇摇头准备离开，却被小乞丐拉住了衣袖。
“公子可是在找人？我看公子神色紧张，路上一直环顾四周，想必……”
魏无羡一把抓住他，惊喜道：“你可是见到了什么人？”
小乞丐点点头：“我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人，与几位壮汉抬着一位白衣公子，进了义城。”
“能带我去吗！”魏无羡抓住机会问道。
小乞丐露出思考的模样，停顿片刻，转身往树林中走去。
穿过一片树林，远远望去，一缕炊烟从远处的村庄中飘散到天空中。
魏无羡心道：“经历了这么一番苦难，义城的百姓终于挺过来了。”
二人走近才发现，这是一间新盖的茅草屋，用泥土混着碎石搭建起来的，屋顶的茅草甚至还没有铺平，屋檐上有一块像是被大风吹散了，露出房屋的骨架，茅草在风中翻卷着，像是结痂的伤疤被连着皮肉接起。
“是这里吗？”魏无羡环顾四周，谨慎的说道。
“公子进去看看吧，是这儿的主人托我引你过来的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魏无羡拳头渐渐握紧，戒备的望着他。
小乞丐连连摆手，摇头说道：“不……不是我，公子，这间屋子是最近才建起来的。也不知为什么，这建房子的主人从来不露面，我也只见过他一面，一身黑袍，还蒙着面，像个盗匪模样。这儿虽说是义城地界，但离村子还有些距离呢，这人奇怪的很，也不把屋子建在村子里，偏偏建在这人人都说会闹鬼的地方……”
“闹鬼？”
小乞丐转转眼珠，斜眼瞥瞥四周，轻声说道：“嗯嗯，都说……是当年被害的道长……回来作祟了……”
“砰——”巨响从屋子里传来。
魏无羡立刻面向屋内，进入战斗的状态。小乞丐早已经吓得仓皇逃窜。
魏无羡慢慢靠近这个屋子。
门是用破木板钉成的，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。
他缓缓推开门，谨慎的环视四周。
一片漆黑。
“不必往前了。东南，五里，救蓝忘机。”声音从黑暗中悠悠传来，因为四周太黑，辨不清方向和距离。
魏无羡侧耳等待着，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，他轻声问道：“抱歉冒犯了阁下，请问……阁下是……”
无人回答。
过了片刻，仍然无人应答。
魏无羡朝黑暗中行礼，道了声“多谢”便夺门而出，向东南方向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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